真情假爱

科恩兄弟作品《真情假爱》观后座谈会纪要
/范达明整理/

时 间：2011年12月31日（星期六）上午10：55—11：25
地 点：杭州南山路202号恒庐美术馆讲堂
（恒庐艺术影吧“科恩兄弟电影月”《真情假爱》观后现场）
与会者（发言序）：范达明、何吉、丁云珍、武蔚、陈杏生、施薇、朱锡林
（观片者：庞健、周晶、陈大瀚、周晓峰、姬伯庆、方永根、刘凌发、金婷 等）
主持人：范达明
录音并记录：武 蔚
    
影片《真情假爱》的题材与意义
范达明：今天一些单位实际上是上班日，不放假，有些朋友没来，不过看看这里来的人也不少啊。“科恩兄弟电影月”今天是最后一次。上次献映的影片《金钱帝国》有金钱元素，今天这部片子金钱元素还是存在，主要讲了爱情、金钱、友谊、法律等问题。男主人公是个离婚官司律师，女主人公则是个凭借一次次结婚离婚来谋取钱财的拜金女。
何 吉：那个石油公司老板是哪个演员扮演的？还有那个杀手不用负刑事责任吗？如果在中国大陆，这个女主角和男主角的关系是恢复不起来的。
范达明：我看这部片子从最初的杀人到最后的不杀，还是有点像《冰血暴》的思路（最初设定的绑架到想不绑架），这个片子带点幽默与风趣，也还是有现实意义的。现在确实有一些富婆带着一些较漂亮的年轻女子，专门以此为谋生手段。
何 吉：这个女主角弄到最后是在骗律师的钱，就像是找来一个演员演了一场戏！
丁云珍：她也是报复，因为在前面的离婚案件中，男主角帮助女主角的丈夫，导致她净身出户，所以她不管你真的爱还是假的爱，她现在要报复，最后导致男的很惨。

婚前协议和以结婚离婚为手段
何 吉：实际上也充分证明了这一点：不管国内还是国外，现在婚前协议是必须要签的。根据当代人那种浮躁的心理，这协议是一定要签的。
丁云珍：现在我国不是规定了房子老的一代买的，归老一代吗？当然这也是有争议的，这是商品经济的一部分了。以前一个女的嫁到一户人家，就承认是一户人家的一份子，没有离婚现象，也不存在继承问题。现在实际上是破坏了原来的道德关系，结婚不再是以爱情为目的了，所以应运而生了一批人，以结婚离婚为手段牟利，这也是一个取财之道。这个男的哪里是爱她啊——他要杀她，但一看她有钱了，又不杀了。
何 吉：你这样想是单向的，你不理解男的，你根本不理解男性，不理解男性是要痛苦一辈子的。
范达明：你觉得这个男主角是爱女主角的吗？
何 吉：男的一部分原因是看中了女的的钱，看她又骗了一个石油公司老板，有钱了，杀了她划不来了。
范达明：这里我们避开杀人后会怎么样的问题，应该说，后来这一段，风格上说有点搞笑了，当然也是影片的一种艺术虚构。
何 吉：当前社会是一个男权社会，我劝那些有才华的女子一辈子也不要去结婚：看中哪个跟他生活一段时间，认为不好马上可以离开。当然是指那些有特殊才能的女人，一般人还是老老实实嫁个人结婚。

现代社会的婚姻及其趋势：爱我的人，还是爱我的钱
丁云珍：整个社会的婚姻趋势以后会怎么样？
何 吉：像章子怡、徐静蕾这样的，是不需要婚姻的。
丁云珍：她们也找不好，不知道你是爱我的人还是爱我的钱。
何 吉：人跟人不一样的，人跟人没办法比的，如果像李清照那样才华很大，或者像张爱玲那样，根本不用嫁个汉奸，做这样人的老婆，没这个必要。
武 蔚：那么，何老师，张爱玲不是很爱那个胡兰成吗?
何 吉：那也就证明张爱玲傻，尽管张爱玲小说写得很好，但她的生理状态很傻。

婚姻介绍的方式与做媒
范达明：老陈说几句吧。
陈杏生：这部影片以喜剧的形式讲了爱情和金钱的问题。以前老一辈没有现在那么复杂，刚才说的嫁过去成为家庭一份子，丈夫死后为第一继承人，儿女为第二继承人。这个电影以喜剧形式反映了所谓“爱情快餐”问题，什么道德、性关系，统统不管的。现在我们看一本电影，也不能脱离电影故事的背景、年代。美国的经济结构比我们厉害多了，中国现在也跟国际接轨，现在我们这里的年轻人真的有爱情的多不多？应该说也有，我老婆就不是为钱，真的，我是孤儿，一无所有。
范达明：你当时是在兰州歌舞团吧？
陈杏生：是的，我是回到杭州来才谈恋爱跟老婆结婚的。我也是与时俱进，能接受一些前卫思想的。我认为现在的年轻人，女的能考虑现实实际问题物色一个人是不错的。但是，“快餐”是不可取的。爱情不能当“快餐”。还是我们老一套的观念，我们不从政治制度上讲。我现在在给年轻人做媒，他们也托我在找，我要考虑到：她是否为钱，他是否为她漂亮。媒人做不好要被“抽头皮”的，那就见鬼了。问题是这个媒怎么做，这里面有个金钱问题、人的漂亮问题。
何 吉：如果在50年代毛的时候，做媒是可以的。但是现在胡锦涛的时候绝对要“抽头皮”的。
陈杏生：婚姻介绍的方式，社会上一定有的。万松岭上就有。
何 吉：万松岭上有很多老头老太为儿子女儿来谈，最后是变成自己在谈。
丁云珍：这也是一个喜剧：为儿女相亲的结果，是老头老太走在了一起，你也可以写个喜剧了。
范达明：老朱说几句吧。
朱锡林：你们说，我听听。
丁云珍：我也是好久没来了，今天是最后一天，来了向大家问个好。

科恩兄弟作品的特色与风格
施 薇：片子前面卖泳池清洁剂的故事是个引子吧？引出男主人公的职业。
何 吉：幕后策划的是躺在游泳池边上那个戴墨镜的女的。实际是给年轻女子在策划的。
施 薇：范老师，我问一下：这部片子体现科恩兄弟的特色在哪里？
范达明：这部影片表现科恩兄弟的特色不是太强。这次“科恩兄弟电影月”有五个星期六，排了五部。最近他们有一部叫《大地惊雷》的，我看了一下不是太理想，是西部片风格。有一部《老无所依》，在第80届奥斯卡评奖中获得了4项奖，这部片子还没有弄到。所以就排上了今天这部片子，还可以看看，是喜剧风格。上次的一部《金钱帝国》也是喜剧风格。
施 薇：科恩兄弟的影片都是喜剧风格吗？
范达明：不，恰恰相反，作为他们独特风格的片子，很多都是惨剧。《血迷宫》、《冰血暴》以凶杀为主，有黑色片元素；《米勒的十字路口》是黑帮片。导演并不是出生在大城市，很多电影都是以小镇为背景。

现代人要思考的是你在婚姻中到底想得到什么
施 薇：这本片子还是主要围绕金钱、爱情、法律在讲。
何 吉：两个律师把撕破的东西抢走，是什么意思?
范达明：撕掉了，没协议文件了，但在法律上还是会有后果的。
施 薇：那些法律规范对当事人来说是非常要紧的，律师是为了赚钱，当事人还是以情爱为主。
范达明：这样说应该也对。
施 薇：我讲两句啊。谢谢范老师提供这么一个机会，我是第一次来。我前段时间看了徐静蕾的《亲密敌人》，讲了现在中国社会上、商场上的一些男女爱情。作为社会层面或法律层面和作为夫妻层面的交往，这是两个层面。今天的片子和这个电影有些相似，反映出了拜金的问题、人与人之间互不信任等社会问题。现代人要思考的是你在婚姻中到底想得到什么。

纯粹的爱情、男性的爱情与真正的爱情
范达明：像以前那样认为婚姻是纯粹的爱情的，那是理想主义。
施 薇：现在社会不一样了，生存竞争压力很大，很多现实的问题必须考虑；如果不考虑，婚姻的幸福也会打折扣。
陈杏生：梁山伯、祝英台算不算纯粹的爱情？女方对男方那么好。如果从某种角度上讲，是纯粹的爱情，有拒婚啊，抛弃财产啊。
何 吉：我现在告诉你，祝英台对梁山伯是爱情，梁山伯对祝英台那绝对不是，连男的女的都没搞清楚，或者说是同情，还是什么别的……
范达明：就这部影片来说，男主角这个律师也是看穿了这个女的，从某种意义上说也是认为她道德品质低下。但是男主角喜欢这女子的美色：你是个美女，所以我喜欢你，这是男性的本性，也是男性的爱情动机吧，或者说也是男性爱情和婚姻中的一个重要因素。
何 吉：根据生理科学的分析，一个男的喜欢女的最多是13个月，超过13个月就没有了激情，所以是没有纯粹的爱情的。男性是这个地球上所有动物品种中的一种，他超脱不了他的动物属性。
丁云珍：那么照你的这个意思，大家都不用结婚了——今天我跟你好，我跟你过两天；明天跟他好，跟他过几天。应该说，真正的爱情，还是有的。

2012年1月6日录音初稿，1月12日整理

冲着钻石王老五跟尤物看的该片，看了三十分钟，有点困，暂停，睡一觉，然后继续。到最后半小时，才进入高潮，开始黑色幽默，才想起竟然是科恩兄弟的作品。一个靠帮有钱人离婚发财，一个靠帮人打离婚官司赚钱，一对活宝，结婚离婚复合，因为爱情，还是因为金钱？

110703下外公家

总体来看，科恩兄弟是属于那种高度风格化的导演。此类导演的作品有一个好处：就是即使遭遇剧本先天缺陷也不会变得一无是处。粉丝们总能从中挖掘到些许让自己眼睛一亮的东东。本片也许就是最好的例证。

印象最深的是哮喘杀手慌乱中误将手枪当作了喷雾器放进自己的嘴里并糊里糊涂丢了小命。科恩兄弟以极具想象力的黑色幽默手法刻画了匪徒的致命愚蠢（尽管影片后半段的买凶杀人的情节与整体风格有些不太搭调）。巧合的是，在另一部由克鲁尼主演的《战略高手》中也有胖匪徒急上楼梯突然被绊倒手枪走火将自己脑袋打开花的相似情节。但对比下还是本片的构思更为精巧。

两部影片的相似之处还不止于此。索德博格与科恩兄弟在各自的作品似乎都在里追求一种古典好莱坞复古风格。《战略高手》中，男女主人公蜷缩在汽车后备箱中的浪漫奇遇，不仅直接呼应了对白中所提及的雷德福与唐娜薇的《秃鹰七十二小时》，特定的狭小空间更不由得使人想起《偷它一百万》中彼得奥图与奥黛丽赫拥挤在博物馆杂物间的经典段落；而后者中，离婚律师与“杀富”美女之间的那种若即若离的欢喜冤家的角色模式，似乎可以追溯到3、40年代的怪人喜剧（Screw Ball）。但这种复古风格的追求仅靠导演的个人想法是肯定不够的，还必须又要有相适合的演员加以诠释。但麻烦的是，当今电影明显普遍缺乏好莱坞黄金时代的前辈们身上那种古典气质与魅力。统治美国影坛多年的方法派巨星艾尔帕西诺、罗伯特德尼等人虽然演技精湛却身材有限、相貌平平；而以布拉特彼特为首新生代当红偶像小生又阳刚帅气有余而幽默浪漫不足。好在出了一个克鲁尼。这个以电视系列剧《急诊室的故事》一炮走红的男人，应该算是硕果仅存的具备古典气质的男明星了。于是也就自然成为此类风格影片中男主角的不二人选。但个人却认为，克鲁尼的所谓优雅风度和轻松幽默还是略显做作，同时眉宇间的睿智精明又过于外露和张扬。虽能能混个“师奶杀手”的美誉，却无法做到真正意义的“男女通吃”（《迷中迷》的编导评价加里·格兰特）。所以，他到底还是成不了加里·格兰特，而《真情假爱》《战略高手》也最终都没法与《西北偏北》《迷中迷》相比。在女主角方面也是如此。但本片中的泽塔琼斯的表演，则要比拉丁天后略高一筹。欧洲女星的气质还是更适合此类复古风格的影片。

好莱坞经典老片的中配角，甚至寥寥几个镜头的龙套往往都极具特色。而这一优良传统在严重依仗巨星和电脑特效的现代好莱坞大片中已消失殆尽。只有很少一些导演还在执着坚持。其中就有科恩兄弟。本片中，克鲁尼的助手十足有趣（《逃狱》中的最后反戈的特工）。此人虽在离婚官司中摸爬滚打多年却近于天真的多愁善感：经常被虚伪的海誓山盟感动的声泪俱下。而克鲁尼的老板则是个插着氧气管还在指手画脚发号施令的老顽固。而带着怀揣喷雾剂的愚蠢的哮喘杀手、游泳池畔闲扯聊事非的琼斯的富婆们、法庭上作证的同性恋做派十足的抱着小狗的男爵、甚至那个只有一句台词的一脸横肉的法庭女速记，都比较生动鲜活。

从影片的对白，不难看出科恩兄弟，对于普林斯顿·斯特奇斯这位好莱坞黄金时代喜剧大师的的喜爱。克鲁尼与其助手在法庭上讨论案情，以及在公寓里游说劝阻哮喘杀手时那连珠炮般你一句我一句的风格，明显师承的《萨利文之旅》与《摩根湾的奇迹》。不过由于受到现代好莱坞电影过度现实主义的整体风格（即使故事背景是偏古典的）的制约，以及具有喜剧天赋的表演人才的日益凋零，科恩兄弟在本片对白风格上的尝试并不是很成功。相对而言，个人还是更喜欢《冰血暴》中那些以地方口音为卖点的对白风格。现代，平民化，而又不失幽默。

虽有这样那样的亮点，却掩饰不了影片整体水准上的平庸。科恩兄弟似乎过分相信了克鲁尼和泽塔琼斯的魅力，却没有踏踏实实地讲好一个故事。

先是代理红杏出墙被堵在家中妻子；然后代理对妻子进行性虐待丈夫；最后的主顾则是被盯梢公司捉奸在床的大老版——泽塔琼斯的比她大三十岁的老公。所接的三个案子无一不具有挑战性。但作为一个战无不胜的知名离婚律师，克鲁尼都能成功地打赢官司，为主顾谋得最大利益。但奇怪的是，影片并没有过多呈现法庭智力角逐的过程。甚至挖掘配偶对方不忠的“罪证”这种稍微动下脑筋就能想到的俗套手法也被拿来作为关键情节的突变点。

同样给人以敷衍感觉的情节还有不少。同性恋味十足男爵为什么要揭发泽塔琼斯？没有任何交代。琼斯在第一次遭遇离婚敛财受挫后的绝地反击——找人假扮扮演石油巨富——最没有说服力。因为即便被爱情冲昏头脑的男主人公为其所蒙蔽尚可勉强自圆其说，可婚礼时现场那几十号嘉宾如何也没有一个认出新郎是个肥皂剧演员？本片中那个打赢官司的富商放荡狂欢中心脏病突发猝死的情节，则似乎缺乏应有戏剧性铺垫：富商那貌似脆弱的心脏，在前面被人突然闯入捉奸在床，以及法庭上遭到同性恋羞辱并大发雷霆的高危考验时都能从容应对，怎么突然一下就猝死了？难道真是因为浪女猛如虎？

一个冤家变眷属的俗套，但是充满张力的喜剧效果加上帅哥靓女，还是看得很过瘾。之前看过类似的婚姻律师题材的还有一部《诱惑法则》，而最大的不同是《真情假爱》中的女敌变成了婚姻行骗的实践者。这场无仁义的战争，具体成了环环相扣的对决，出口成章的讥辩，还有那鱼死网破的狠招，大有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之势，结局却又人算不如天算，天算又不如一个看似缥缈的一个“爱”字。看到克鲁尼走下演讲台时那种略显夸张造作的气氛，就感到结尾不会这么简单，推出全屏看了看时间，果真还早着。

这个蔑视真情的战场，一点点单纯都会被玩弄，被玩弄的人又怎会善罢甘休。讽刺，是科恩电影永恒的基调。人的阴谋、疯狂、脆弱和小心眼，都会在一种调侃般的节奏中一股脑儿推向眼前，被更加夸张地曝光、放大。遗憾的是克鲁尼的向善之举来得太快，太彻底，没有一个深刻挣扎的过程，思来想去，泽塔琼斯的美丽固然是原因，但根本原因是克鲁尼被他的上司的样子吓懵了，不想自己也变成那样。哈哈，那个颤颤巍巍的老头，想到他笑得我啥都不想说了。